新东方老师们,在俞敏洪直播带货的第一夜

2021-12-31  A+ A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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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,这是很多人对俞敏洪直播带货首秀的第一印象。毕竟,26.8块一斤的大米、89块一斤的草莓,即使装在精美礼盒里,对于习惯在直播间里薅羊毛的用户,它的价格还是太不友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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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卖的东西有些贵”,俞敏洪自己也没忍住念叨。与他搭档的女主播,套路式地感慨自己没带手机没法抢货,这位“校长”,也没忍住瞄了对方一眼。

直播间里的俞敏洪,似乎是两个人的合体。

一个是努力卖货的带货主播。他在镜头前品尝了179元 4L 装的冷榨花生油,还认真介绍着与农产品相关的地理知识和人文典故。比如上架裕固族藜麦时,他科普了河西走廊,上架柞水木耳时,他说木耳产自秦岭山脉,这是中国地理南北分界线。

另一个,依然是那个体面的新东方校长,天然抗拒着没必要的消费主义。当女主播推荐大家多买羊排冻在冰箱里,他接过话来:

“放在冰箱里食物也会慢慢坏掉的,还是尽量吃新鲜的。”

这场持续3个小时的直播,最终以460万的成交额结束。如果放在头部主播们动辄单晚成交过亿的直播带货黄金时代,这个数字,实在不算什么。但对于新东方和俞敏洪,这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。拥抱变化的决心,比数字本身更重要。

曾经与俞敏洪并肩作战的很多人,也在这个冬天拥抱了变化,他们有的告别过往,身影消失在这场浩浩荡荡的行业变革之中。有的还在继续工作,但收入已经大幅下滑。

其中的很多人,昨晚并没有观看前老板的直播带货,他们有的在准备面试、有人在忙着判题、还有人在准备婚礼和看电视剧。

过去,就这样真的成为了过去。

以下是他们的自述——

01

我要去面试

今年的第五个学校

昨天晚上,我没看俞敏洪老师的直播,甚至压根不知道这件事。我在准备面试,从上午10点忙到晚上10点,把知识点和教师理论全部重新看了一遍。

最近这半年,我的教师用书都要被翻得起了毛边。我怀疑自己比俞敏洪老师直播还辛苦。

今年“双减”政策出来后,没等公司裁员,我就离职了。我是教化学的,在新东方陆续呆了快4年。但我想考进私立学校当老师,根据惯例,每年国庆和元旦前后,都是私立学校招聘的时期,我想早点回老家太原准备。9月,我开始投简历,当时还是挺紧张,每次投完简历后,我每隔半小时就会抓起手机,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。

一个月后,叔叔托关系帮我要了个面试机会,现场很正式,门口立着黑板,写着不同科目试讲和笔试的安排。面试通过之后,还有第二轮笔试,全部通过的人,会在一周内接到电话通知,最后终面。

我到现场的时候,前面已经有十几个人。轮到我上台试讲,到一半左右,我就发现面试官的表情不太耐烦了。我也跟着心慌,好几个知识点都漏了。

最后,面试老师问我之前在哪里当老师,我说新东方。“培训机构啊。”面试官点点头,你回去等通知吧。

走出学校,叔叔就等在门口,马上问我情况。我小声地说:“嗯,让我回来等通知。”“不是还有笔试吗?”

叔叔在体制内的基层岗位工作了几十年,还没意识到这就是“我已经被淘汰”的意思,拿起手机就给中间人打电话:“李哥啊,我们家小孩怎么没有去笔试啊,是不是流程搞错啦?啊,是这样啊,好的好的,那还是谢谢您。”

后来的几个月,我一边准备教案,一边继续投简历。时间越长,我心里也越慌。有时候没有收到面试通知,我也会在学校安排面试的当天,拿着简历去门口堵。有几次还真成功了,负责安排面试的老师看我有诚意,给我放进去,塞进面试队伍里。

在第五次面试之后,我终于“上岸”了。工资还不错,相比我在新东方最好的时候,月薪少了三四千。但毕竟在太原,消费也低,我还挺满意的。

接到通知的那天,我在大众点评上翻找了1个小时,决定去剪个头发庆祝。我特意选了一家评分高的店铺,没有团购,而是在店里消费完以后再买单,享受不用精打细算的消费方式。毕竟,失业小半年,我终于又要有收入了。

那天,扫完码出门,我在阳光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可真顺滑。

02

工资变少了

那就不为俞老师下单了

我现在还在新东方当老师,要不是接到你的电话,我都不知道俞敏洪老师昨晚直播带货了。

我想想啊,昨晚我在干啥。嗯,躺在沙发上看战战(肖战)的《王牌战队》,我整晚都猫在布艺沙发里,嗑着瓜子,很惬意。入职新东方四年了,这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冬天:每周3节大课,每节课2个小时,去年期末考试前,这个数字是现在的2倍。

空下来的时间多了,到手的钱自然就少了。面对下滑的工资,我现在已经可以躺平了。不过秋天那会,我心情还是一波三折的。

先是担心被裁而焦虑,然后就是庆幸。因为我在9月份的时候发现,公司裁员,是先从入职两年内的新同事开始下手的,我还是想对安全。

但连续几个月课时减少收入下滑后,我在11月又开始焦虑。因为内部在传,我们还是会被裁,只是因为工作年头长,赔偿金额高,所以要留到后面来处理。另外,赔偿都是按照N+1走,如果收入少的时间持续太久,赔偿金额肯定也会受影响。

当然,这些“小道消息”只在关系特别好的同事之间分享。

更多的时候,我们都小心翼翼的,生怕瞎打听的行为传到领导耳朵里,自己成了被先针对的对象。因为不固定坐班,我们办公室里经常没什么人,有时候我过去,如果看到不太熟悉的同事,我会特意出去买瓶水,等她走了再进去。

但到了社交平台,大家又变得很活跃。我之前在小红书上刷到了好多条“维权”的信息,其中一位老师已经提交了仲裁,他还把仲裁过程详细地发布出来,我当时也一条条截图保存了下来。

不过,现在这些截图我都删掉了,“恐慌”过去后,我逐渐接受了现在的状态。课少的时候,就多看看书。等过完年,就要有新一批的学生冲刺高考了,课总会多起来的。

你问我下次俞敏洪老师直播,我会不会去下单?就现在工资,我还是去楼下的菜市场吧。

03

我要结婚了

难题就留给明年吧

俞敏洪老师直播带货的那晚,我也很忙。

忙着在老家和同学一起吃饭,顺便宣布本人马上要结婚的消息。饭店里,沸腾的火锅飘起热气,我有种这一年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的感觉,不过好在喜欢的人还都在身边。

12月是我离开新东方的第8个月。

离开新东方前,我最后一个岗位是在线物理教师。没错,就是现在负责直播业务的新东方在线,这个部门位于西安。2019年,我从老家的新东方线下校区离职,去西安找女朋友一起生活。没多久,我入职了新东方在线教育。

今年4月,HR 找到了我,希望我可以主动离职,并表示,主动离职虽然没有N+1,但公司也会进行适当补偿。因为入职时间不长,两套方案对我来说,其实差不多。我也就同意了。

我后来分析,当时的裁员,可能跟新东方在线扩张太快招人太多有关系。我还在职的时候,光高中物理一个科目,新东方在线就有40多位老师。转到线上后,前三个月我们几乎都在适应:网课学生参差不齐,上课内容需要更有“普适性”。备课期间,每一个时间点该讲几分钟,都被拿着时间表丈量。

在极度精确的模式下,大家更像是在打磨一款互联网产品,每天早早去公司备课,工作挺有劲头的。裁员后,我安慰自己:终于有时间准备婚礼了。于是,原本打算在明年年底进行的婚礼,我们提前到了今年2月。

10月回家后,我陆陆续续和之前的同事们保持着联系,他们现在还在上课,因为高中物理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,但课时变少,收入也都降了。

跟他们相比,我的生活轨迹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。这两个月里,我在女朋友的远程指导下,搞定了婚纱照、定好了婚礼酒店,还去做了请帖。

喜帖是绛红色,封口的地方我定制了砖红色的火漆。收到快递的晚上,我马上开始写请帖,用金色墨水一笔一画完成,女朋友在手机里远程陪着我。等我为最后一份喜帖盖好章后,天已经泛白了。

我拿起那张喜帖冲女朋友扬了扬,和她说:2022年快来吧。

04

本想当家庭教师

现在发现KPI也好重

昨晚我最重要的事情,是跟猎头聊天。

他给我推了一个家庭教师的岗位,已经到最后的“谈薪”环节了。这个岗位的要求很严格:985本科学历是底线,硕士优先,要求有教育学或心理学等相关专业的证书,35岁以内,女性优先。

当然报酬也很可观,30-50万年薪,还提供食宿。这在宁波已经算是高薪了。我之前在新东方的杭州校区教英语,工作2年,平均下来,每个月也就6000-8000元之间。

被新东方裁员后,我就回了宁波老家。今年下半年以来,住家教师在我们宁波变得“热门”起来,我也想去试试。在和这位猎头接触之前,我已经去另外一户家庭试过课了。

试课的家里有一对双胞胎儿子。上课那天,我在书房里给孩子的母亲Alice讲课。Alice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,安慰我说没关系,小孩基础比较弱,老师只要能让他们乖乖听完基础知识点、记好笔记就可以了。这让我放轻松了不少。

试讲结束有个小插曲。当时我和 Alice 正要出来,结果发现门被两个男孩锁上了。Alice 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,一边拍门一边大喊:“你们两个给我把门开开。”结果,门外一阵大笑后,响起了两个小孩跑走的脚步声。最后,Alice 只能打电话,把出门买菜的阿姨叫回家开门。

两天后,我拒绝了Alice 的工作邀请。因为我感觉自己“震”不住这样的小孩,没办法完成“让他们乖乖听完课”的KPI。

尽管第一次不顺利,但我没有放弃。在我看来,如果能找到一户合适的人家,家庭教师这个职业比机构老师更舒服。毕竟,在机构,要同时面对很多学生,而家庭教师只需要面对1-2个人。

当然我也看到,网上很多人说住家教师没尊严,985毕业当家庭老师,更是没出息。但其实在我心里,当机构老师也没什么尊严。有时候在路上遇到我们,很多学生都会装看不到,直接走开。我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,我想过,如果我是学校的老师,我会去找他们谈心,但作为机构老师,我也没法对他们提太多要求。

离开新东方之后,我跟以前的同事也没什么联系了,俞敏洪老师的动静,我也只是偶尔在新闻里看到,没有特别关注

29日的中午,我收到了猎头最终的答复——甲方同意我的薪资要求,等元旦后我就可以正式入职了。

真好,我用好消息给慌乱的2021年收了个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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